3月31日,中國政法大學法治政府研究院發布的《法治政府藍皮書》統計,截至2018年2月4日,共有190個城市(包括4個直轄市,186個地級市)、49個縣(區、市)發布了網約車細則。
2016年7月,交通部等七部委發布《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》(下稱《暫行辦法》)。從法律性質來看,其效力層級較低。《暫行辦法》屬于部門規章,而各城市發布的細則絕大部分屬于規章以下的規范性文件。中國政法大學法治政府研究院副教授林華介紹,能查詢到全文的184個城市的網約車細則中,以規章(即市政府令)形式發布的只有6個城市。
21世紀經濟報道了解到,今年全國兩會至今,提高網約車立法層級的呼聲不斷,但體現為觀點鮮明對立的兩方:一方認為應放松對網約車司機、車輛資質的許可;另一方認為應保持目前的許可,但應提升法律層級,以加強對違規網約車的處罰力度。
建議國務院出臺網約車行政法規
據中國政法大學法治政府研究院發布的《法治政府藍皮書》統計,截至2018年2月4日,共有190個城市(包括4個直轄市,186個地級市)、49個縣(區、市)發布了網約車細則。
在190個城市中,共有187個城市規定了網約車的車籍,占比為98%。未規定車籍的,僅有大慶、遼陽、阜陽這三個城市。其中,重慶、合肥等24個城市還限定車籍必須在市區注冊。在49個縣中,有36個縣規定網約車車籍應當為本縣。
在網約車司機戶籍限制方面,《法治政府藍皮書》統計發現,北京、上海、天津、平涼、商丘、駐馬店、東營、通化等8個城市要求網約車司機必須具有本地戶籍,其中通化市還要求必須具有市區戶籍。有146個城市規定具有本地戶籍,或者取得本地居住證的,均可以申請成為網約車司機。在48個縣中,有38個縣規定了網約車司機的戶籍或居住證。
國家行政學院副教授王靜認為,從網約車部門規章到地方實施細則,都設置了嚴苛的準入門檻,使得可以合法接入平臺的車輛和駕駛員數量大幅減少。
全國人大代表、民革中央組織部部長葉贊平介紹,據有關方面提供的數據推算,我國網約車駕駛員獲證率只有10%左右、車輛獲證率只有5%左右。
在今年全國兩會上,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得到的多份代表建議都呼吁,放寬對網約車車輛、司機的許可。全國人大代表、山東三箭置業集團有限公司油漆粉刷工陳雪萍建議,可以考慮按照工作時長或者訂單數量,將全職與兼職司機加以區分,進行分類施策。對于全職運力,可以采取許可的形式;對于兼職運力,可以采取備案的形式,由平臺進行日常監管。
國家行政學院副教授王靜認為,國務院應當以行政法規的形式,對網約車做出全新的制度安排,以適應移動互聯網和大數據時代的需要,從國家戰略的高度,對網約車的發展予以考慮。另外,地方網約車實施細則,也應升級為地方政府規章乃至地方性法規,從而有助于避免出現限制戶籍的地域歧視等問題。
將《暫行辦法》由部門規章上升為行政法規的另一個理由是,網約車不僅是交通出行問題,網約車平臺更是互聯網平臺經濟、共享經濟的代表領域。
《法治政府藍皮書》認為,由交通運輸部門來起草和主導規章的制定,其不可避免的一個局限是路徑依賴和保守思維,讓嚴重依賴傳統監管模式的部門對創新領域來進行制度全新設計,難度過大。
法律層級能否提高
“美團打車在上海上線的第一天,就被有關部門約談,要求其使用符合規定的車輛、駕駛員,并將相關信息實時接入監管平臺。現在看來情況很不理想,據上海市出租車行業協會的調查,美團打車接入的大部分車輛是私家車,大部分司機也沒有相關資質。”一名上海市出租車企業負責人告訴記者。
上述負責人說,有關部門撤銷對美團打車平臺的資質許可,甚至在上海地區對美團打車停網,都在可考慮的處罰措施之列。
但是,這樣的處罰存在巨大爭議。
“按照法律效力,部門規章只能做出警告和罰款這兩種行政處罰,無權做出收回經營權的處罰。”交通部深化出租汽車改革首席專家徐康明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。
以北京為例,對非法營運普遍采取罰款1.1萬元的措施,而這筆罰款很大可能是由網約車平臺埋單。有業內權威人士告訴記者,某平臺2017年在全國繳納了約5億元罰款。
“由于《暫行辦法》的法律層級低,造成處罰手段少且弱,進而造成整個行業的違法成本很低。同時,由于資本對網約車行業的高關注度,違法、抗法帶來的正向回報就很高。”徐康明說。
今年全國兩會上,一份30位全國人大代表聯名的議案被提交全國人大,議案建議制定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管理法,這是第一次正式提出為網約車制定一部法律。
據21世紀經濟報道了解,議案提出的立法背景之一,即在部分已經出臺網約車管理細則的地區,存在執行松懈、監管缺位的情況,未能對非法網約車運營做到嚴格執法、有法必依、違法必究。依據程序,全國“兩會”后,全國人大將對這份議案進行立法調研。
相關的舉措也在陸續推出。近日,交通部辦公廳、公安部辦公廳聯合發出通知,要求切實做好出租汽車駕駛員背景核查與監管等有關工作。業內人士介紹,有關部門正在醞釀加強網約車事中事后監管的規定。
但網約車立法短期內恐難以落地。
“出租車屬于城市公交的一部分,城市公交又屬于道路運輸的一部分。目前,我國關于道路運輸立法都還沒有‘排上號’,制定一部出租汽車的法律,是短暫無望的。”在3月27日舉行的維護出租汽車行業公平競爭研討會上,交通運輸部管理干部學院教授張柱庭說。
張柱庭認為,可行的出路是盡快把現有的規章升級成行政法規,并加快《道路運輸條例》的修訂,在其中增加出租汽車的內容。
當然,地方立法存在質量良莠不齊的問題。中國政法大學法治政府研究院副教授林華介紹,有70個城市在沒有上位法依據的情況下,在當地網約車細則中,擅自增設或者變相設定了罰款、收回經營權、暫停新增注冊、責令停業整頓、吊銷許可證等行政處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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